時政熱點:“釘子戶不超5%可強征”有違法治原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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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京報社論

在涉征遷的問題上，不能輕易犧牲少數(shù)人合法權利，是個常識，這不是說鼓勵個別“釘子戶”獅子大開口，而是說任何強制措施都必須遵循程序正當原則。

據(jù)報道，深圳對于城市更新的依賴性在去年已經(jīng)高達75%，但其城市更新進程長期處于“拆不動、賠不起、玩不轉”的困境中。源于此，8月初，正在內部征集意見的深圳《城市更新條例(草案稿150731)》規(guī)定，當不愿參與權益轉換和簽訂搬遷安置補償協(xié)議權利人不超過5%時，可以申請區(qū)政府強制征收。

深圳欲以地方立法形式來破解城市更新困局，消息甫出，受到廣泛關注：一者，這是國內首次將城市更新提至立法高度，若最后通過的法規(guī)較科學且具有操作性，其探路價值自不待言;二者，其史無前例地提出了拆賠比的概念，首次提出“產(chǎn)權置換按照建筑物使用面積(套內建筑面積)測算，置換比例(即拆賠比)不得低于1：1，但是不得高于1：1.3”。這一概念不可謂不大膽，同時是否符合市場原則，也引起很大爭議。

但草案中最受關注的，還是“強制征收”的適用條件設計：在輿論解讀中，申請強征的前提就是釘子戶不超過5%。同意者超過95%就可申請強征，這無疑在為城市更新項目順利實施鋪平道路。可這種少數(shù)人利益被多數(shù)人決定的做法，其合法性卻值得探討。

現(xiàn)代政治哲學有個基本共識就是，政府須尊重每個公民的權利，少數(shù)人的權利也應受到充分保障。在拆遷問題上，就該保障個體物權，盡管奉行“風能進，雨能進，國王不能進”的法治浪漫主義原則不現(xiàn)實，但即便要啟動強征拆遷，也該遵循合法程序。

從過往經(jīng)驗看，拆遷過程中業(yè)主們出現(xiàn)利益訴求不一致的現(xiàn)象很常見。根據(jù)現(xiàn)有的《國有土地上房屋征收與補償條例》，土地征用房屋強制拆遷應由有關單位申請法院執(zhí)行，也即只有司法強制拆遷才算合法，而行政強拆則無法可依，這也是為規(guī)避政府集裁判和運動員于一身。

可“釘子戶不超5%可申請強征”，顯然與此法規(guī)以及《物權法》的規(guī)定相違，也即與上位法沖突。首先，向政府申請強征，又可能回歸行政強拆依賴的老路;其次，強制征收本來就不是法律概念，征收本身就是強制的。盡管說，它賦予了業(yè)主申請行政復議和提起行政訴訟的救濟權利，可上述“突破性”做法內蘊的風險本就巨大，極可能導致少數(shù)人的權益輕易被“強拆”。

表面上看，采取“多數(shù)決”的方式?jīng)Q定是否強征，可消減阻力，實質上拆遷中100%簽約率也很難成行，但它或成為侵犯少數(shù)人權益的幌子。確實，在香港，采用的也是該模式，但強征與否也是由法院來裁定，法院會充分聽取利益相關人的理由陳述，并通過完全的信息公開、公開辯論和聽證來做決定，而非向政府進行申請實施。

不能輕易犧牲少數(shù)人合法權利，是個底線，這不是說鼓勵個別“釘子戶”獅子大開口，而是說任何強制措施都必須遵循程序正當原則。就城市征遷而言，在既有的法律框架內盡力解決問題，也比退回到強化行政權的老路上靠譜。而在全面依法治國屢被強調的當下，充分保障少數(shù)人權益、恪守權力謙抑更應作為常識，深入人心與立法執(zhí)法思維中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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